郭振萍

　　每一個端午都會不由的想起，想起母親捻的五彩線，每一個端午都會回味，回味粽葉飄香的味道……

　　看到好友在微信里分享著與父母包粽子的溫暖景象，在散發(fā)濃濃溫馨氣息的畫面里，爸爸曬太陽的背影， 廚房里媽媽包粽子的微笑在照片里緩緩地流淌……似乎還能聽到包粽子的母親絮絮述說和輕輕嘮叨，照片里傳遞著溫馨和暖心。從心底祝福友人，祝福那些來自家，來自媽媽的溫暖和歡喜。因為，有媽媽的廚房，一定是滿滿當當的幸福，濃濃煙火的滋味在家里重重的飄蕩……

　　記得曾經每年快到端午節(jié)，勤快的老爹早早就浸泡好糯米，去街市購買飽滿個大的紅棗，把一片片或寬或窄的粽葉整整齊齊碼好，用一塊石頭壓在一個盛滿水的黑紫色白邊邊的大瓷盆里，浸泡過的蘆葦葉清幽碧綠，散發(fā)著陣陣清香，一顆顆大紅棗在水里上下跳躍、翻滾、頑皮。

　　每年的端午，也是苦菜牙兒最茂盛的季節(jié)，村里的親戚們總要給送過來好多白嫩的苦菜。媽媽就會把苦菜一根一根挑揀洗凈，帶著泥土的苦菜牙兒母親一邊挑揀一邊念念叨叨地說著，“這一根一根苦菜是需要在地里跪下來一根一根挖出來的，可是辛苦呢。這是一份惦記，可要記得人家的好，真心感激?！庇H戚們過來，母親總要把家里平日舍不得吃的，或者用的，讓親戚們帶回去。母親經常說，人生不相欠，要記得別人的好，能幫忙的就幫忙，幫不上也要感激人家。每年的端午節(jié)，老爹都會給我們燉紅燒肉吃，在濃濃肉香的廚房里，父母親在這里歡喜的忙碌。手腕上戴著媽媽捻的五彩線，在上學回家的奔跑中，在廚房粽葉彌漫的香甜中，端午節(jié)的溫暖、柔軟、歡喜、煙火深情，在我的記憶里永遠的留存了下來……

　　記得每年端午節(jié)的清晨，媽媽或老爹總要在門楣上插上艾葉，總會給睡夢中的我和弟弟的耳朵上夾一根小艾草葉子，這些艾草是母親在天空還閃爍著星星的時候去地里拔回來的。艾葉攜帶著露水濕漉漉的，濃濃的艾葉夾雜著泥土的味道在屋子里無所顧忌地四處張望，隨心安然停留，隨性安然停靠……

　　成家后，每個端午節(jié)，爸媽家仍然是我們最具吸引力的地方。端午前一天的廚房里，在灶火噼噼啪啪的大鍋里熱水沸騰中，陣陣粽葉香氣從鍋邊邊往外一股一股四溢，屋子里，院落里，粽子香味撲鼻……端午這天，父親把蒸熟了又燜了一個晚上的涼糕，細細切成一塊塊整齊的方塊，放在盤子里；同時把燉好的肉和拌好的苦菜也放在盆子里；一粒粒紅棗或者鑲綴在糯米上，或裹藏在糯米里，依然不影響它們清香四溢。記得小時候，經常在睡夢中被入鼻的香氣喚醒，呼吸之間，鳥兒的聲音也似乎清脆了好多，不知道那時候，是不是因為母親粽葉飄香的緣故，讓覓食的鳥兒在院落里增加了幾許。

　　粽葉濃濃的味道在母親的院落里靜悄悄地彌漫著，等一切都安穩(wěn)妥當了，媽媽就會從灶臺口邊的小板凳上坐起來，打掃好灶臺，把廚房收拾得干干凈凈，然后把碗碗筷筷一一放好，把盤盤碟碟都裝得滿滿的。這時候，帶著滿身粽葉香氣的老媽、老爹就會站在家門口，等待著，還一個勁地向胡同里張望著，瞅著，盼著哥哥和姐姐們回家的腳步聲擊碎胡同的寧靜。

　　直到把全家人都等到，媽媽和老爹才會和我們坐在一起。一家人圍坐在圓桌子旁，媽媽和老爹先歡喜地講述著忙碌了一個晚上蒸涼糕的每一個有趣，望著被灶火柴火熏得鼻孔黑黑還無意抹在臉上的母親，我們笑了，母親不知情，也跟著我們一起笑了。每一個人碗里的涼糕都被細心的老爹早早撒上了一層白糖，甜絲絲的糖滲入在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米粒里，又被一點一點悄悄的融化。絲絲縷縷的糯米粽葉香氣撲鼻， 媽媽絮絮叨叨的說著，老爹默不作聲地笑著，伴隨著甜甜的清香味蕾在悄然無聲中溫暖，滿足，細細碎碎里絲絲縷縷地入心入味……

　　永遠的老爹老媽，永遠唇齒留香的粽子涼糕，永遠的清香艾葉感恩情。又到端午，艾葉依舊在露珠里輕輕隨風搖曳，粽葉依舊在暖暖飄香，而我永遠回不去那個曾經溢滿溫暖、有老爹老媽給我包粽子，炊煙裊裊的家……

　　現在，父親母親都不在了。我依舊依照著他們以前的模樣，把艾葉掛在門上，把粽子包上，把五彩線給娃娃戴上。把思念、感恩、回味，傳承銘記在心底，安放在心上，妥帖在每一個煙火的日子里。惟愿家人平安健康，歡喜吉祥，這一定也是遠去老媽老爹最大的心愿和期望。

　　曾經的一歷歷，一幕幕，一境境，一情情，終將成為永遠散不盡的艾葉香。

　　【專題】網絡中國節(jié)·端午